做黑夜中的观星人

文|张春陵

 

题记：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，和会流泪的眼睛。

 

扎根梅小执教五年多来，在这所可爱的学校里，我见过许多可爱的人，为着一群可爱的孩子，做着许多可爱的事。

就像那首歌，他们都拥有着“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”。那颗透明的心灵，总是澄澈，总是实打实地关怀着我们这个小小社区里的淳朴的娃；那双会流泪的眼睛，常常明亮，常常为着那些调皮的孩子悄悄晕染心中的酸甜。

 

于是，我也不知不觉做了快六年的观星者。

 

犹记得，那是我头一回一个人带两岁多的儿子上早教。由于停课很久，他显得有些害羞，见到喜欢的老师没有如约打招呼；重新熟悉了环境后，又过于放飞：老师讲解图片，他一溜烟儿跑没影了，不是在滑梯，就是在荡秋千，活脱脱一只恼人的猢狲精！好不容易上完课，又非要玩沙子，遭拒绝了还直哼哼。

曾经，有长辈告诉我：孩子就是要批评、要管教、要约束、要严厉，小孩很会看人眼色！如果我选择这样的教育，那么，我的儿子大概会看到这样一个妈妈：

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？真没礼貌！

老师在上课，你却乱跑。真是不乖！

玩玩玩，昨天不是才玩过吗？你怎么不知足的？

哭哭哭，就知道哭，太不听话了！

于是，“没礼貌”“不乖”“不知足”“不听话”……一张张刺眼的标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贴在了孩子的脑门上，而重重按下的那只手，却是来自他最爱的母亲。

 

所以，我选择做这样的妈妈——

睡前，我给孩子爸爸使了个眼神。于是有了以下的对话：

“米爸，你知道吗？小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最喜欢的Cara老师了，但是他今天一点也不害羞，他不仅朝老师笑了，还回应了老师拥抱哦！”

“是吗？真勇敢！”

“对啊，而且育乐课的时候，他非常想玩那些教具，甚至有几次忍不住冲出去了。但是我悄悄告诉他这样不对，我们应该认真上课之后，他后来几次还想去都忍住了呢！”

“哇，太棒了，这么听话呀！”

“还有还有，今天赶着去吃饭，我就没有同意他再玩沙子。你猜怎么着？他就只是哼唧两声，然后看小朋友玩了一会，就乖乖跟我走了，全程自己拿水壶，还帮我背书包了哦！”

“嗯，小米真懂事！知道妈妈一个人带你，这么乖，好孝顺。”

在这场逗趣的“表彰大会”中，两岁的儿子全程拱着小屁屁默不作声，把脸埋在枕头里，却在每次爸爸说道“是吗？”“真的呀？”的时候，非常自豪——“是！”“对！”。

整场“会议”中，他又是兴奋，又是喜悦。于是收获了这样一段意想不到的对话——

“妈妈也想你夸夸我。”

“可是……我……我……说不出来。”

“好吧，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做妈妈吗？”

“因为——你爱我，我也爱你呀。”

幸福、惊讶、喜悦瞬间充斥着我的胸腔，又渐渐化开，氤氲成眼中一汪又酸又甜的春水，滋润了他，幸福了我。

要知道，在这之前，我是绝对无法想象这样一句简单直白、充满爱意又饱含哲理的话语，竟是出自一个27个月的孩子口中的！

 

再后来，夜已深，小家伙还着了迷似的，缠着我非要继续夸——

“妈妈再夸一个嘛！我还要夸夸。”

“好的，可是小米有太多的优点，比如现在，他是那么喜欢听妈妈说话，却能快快闭上眼睡觉，因为他总是会很体贴他的好妈妈，他知道妈妈累了，想休息了。”

结局可想而知，原本拱来拱去的小猪瞬间进入梦乡，只剩我和米爸在一边偷笑。

 

 

现在的社会，生活节奏太快，生活压力太大，为人父母，似乎成了一场非常需要勇气、毅力的修行，需要“苦心智”“劳筋骨”“饿体肤”。有太多产生摩擦和矛盾的“修罗场了”：从生活习惯，到学习辅导，从孩子细碎的琐事到人生的重大转折，当父母的似乎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，也不见得能“修成正果”。这样的艰难困苦，让原本可爱的孩子，显得不再可爱，原本光明的未来成了无尽的黑夜。

可是，如果我们换个视角，换种选择呢？选择做个观星者吧！我们看到的，不再是无穷无尽的“黑”，而是无数颗闪烁着柔和光彩的星呀！黑，成了底色，夜，化作画板，镶嵌着我们每个父母、每个教育者心中最珍贵的“星”！

正是这样的选择，让我的教育、教学、生活都收获着特别的幸福，因为，我也是被星光照亮的追光者呀！

 

于是，我的眼中不再有“学困生”“后进生”，他们只是暂且蒙了尘的小星星，他们也有自己可爱独特的光芒——

爱打游戏经常不做作业的小F其实很在乎老师和父母，其实是个热心的大男孩

——多亏有你，不然这堆东西我可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！

 

背书很慢默写很差的小C竟然有着想做星级大厨的梦想

——嗯，很期待吃到你做的佳肴！能考上重点高中是本事，那么烤出香喷喷的面包当然也是本事呀！

厌学不肯读书总在校门口哭泣的小B总会甜甜地笑

——呀，你今天把刘海都扎起来啦？好清爽，真好看！

 

父母投诉“叛逆”“油盐不进”的小X原来是没有达到老师的要求所以在发脾气

——你有自己的坚持，你的不守约，其实是一种特殊的“守约”呢！

 

常常用头发挡脸的不肯背书的小Z画漫画有几分天赋

——那么你可以为我们画一幅手抄报吗？对你肯定是小菜一碟吧！

 

执教这些年，在梅小的督促下，我确实读过不少教育类的书籍《一线带班》《一线表扬学》《教育，从看见孩子开始》《教师临场应对使用技巧》等等，篇幅有限，我无法如数家珍般逐一说清个中奥妙，但那些让人动容的文字，早已随着心底的共鸣，悄然化作滋养骨血的力量，让我用更开阔的视野、更包容的性情、更专业的角度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，去采撷自己成长的雨露。

我想，这条教育之路，我还会一直用那颗透明的心灵和流泪的眼睛，给孩子们再去相信的勇气，穿过黑暗去拥抱属于他们的晴空。而我，只是静静地观星，静静地做星光璀璨的见证者！